雁字回时 月满西楼

夜深人静的时候。

林予兴致勃勃地从床上爬起来，打开小夜灯，从收纳盒里翻出许久未用的信纸。

【资料图】

她打算写一封信。

在暖黄色的灯光下，她的大猫正慵懒地睡在书桌上，林予把它往外推了推，留出一个写字的空间。

怎么开头呢？

林予把笔抵在自己的下巴处，眉头紧锁，思虑万千。

她的猫把身子伸得笔直，在书桌前方横成一条，林予忍不住拍了拍它的肚子，猫也伸出爪子回敬了一下。

哦，对了，既然是写信，那当然先写问候语了。

“亲爱的于青小姐：

见字如晤。

秋意渐浓，天气微寒，身体可好？

近来多雨，出门可记得备伞。

说起来，我的雨伞又坏掉了，那天午后出门，下着不大不小的雨，撑完伞后我习惯性的旋转雨伞，结果就转坏了，我想是因为自动雨伞的缘故，因此我又买了一把非自动的。

你送我的雨伞可一直好好的，那把伞太大了，我一般出门不带它。”

林予顿笔，心里一时间涌上许多愁绪。

她和于青分别有两年了，以前在一起腻歪欢笑的时光，犹在心中起伏。

一别经年，很是想念她呢。

“在这一刻，我很想你，很想很想你。”

这句话，平常和于青在微信上聊天，是说不出来的。

林予平日里是个看上去铁石心肠的姑娘，她不爱说话，处事冷静，言行得体，很少出现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。

但对于青，就是不一样。

“你前日赠予我的书很是有趣，我来来回回看了两遍，收获颇丰。

我这儿也有一本书，是我这些年写的短篇合集，我专门找印刷店制作的，全世界只有这一本，就勉为其难的赠你了，你可要好好珍惜呀。

想起年少时，你同我在故乡的小阁楼里阅读古籍，楼外也如今日这般，时常下着不大不小的雨，那样的时光回味起来真是美好，你说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？”

林予起身走到窗前，在昏暗的夜色里，果然又下起了冷雨，今夜一阵秋雨过后，明早该又添一份新凉了。

春风桃李花开日，秋雨梧桐叶落时。

忆起往昔同于青朝夕相处的日子，如今孤身一人在这夜色里聆听寂寥的雨声，便倍感凄凉。

“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一件很不开心的事，我竟组织不好语言向你诉苦，后来细细想过，却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倘若换作是你，定然是浅笑而过，隔日无痕。

比起你的豁达开朗，我总是对生活中一些不大不小的事耿耿于怀。若遇到让我不开心的事，便总觉心里闷闷的。

今天我去了鸟园子里喂鹦鹉，那只葵花鹦鹉掉毛了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，它今天也不吃我的葡萄，安抚了很久也不吃，其他鹦鹉都吃了。

这园子里的鹦鹉看起来都怪可怜的，于是我又多了一些不开心。

明天我打算去清璃山走走，只有在有山有水的地方，我才能放松心情，抛却烦恼。

只可惜不能与你同游。

故乡的寒雲山不久就会开满山花了，你喜爱的萱草，也会在这个季节迎来花期。

等过几年，我们一同回去一趟可好。”

林予刚写完便觉这句不合适，她不能去让于青做选择，这像是在逼着她带自己回去。

于是她把最后一句用线细细地划掉，在后面接着写。

“如果某一天你想要回去的话，可别忘了带上我呀！”

看着信纸上娟秀的小字，林予忽然就感受到了委屈，鼻尖一酸，泪水就划过了面庞。

她赶紧伸手擦了下，自己在委屈什么呢？

鸿雁长飞光不度，鱼龙潜跃水成文。

选择得体的话语，是缘自山长水远的无奈。

“你常常说我对未来没有规划，是呀，我就是这样，想一出是一出，不知道明年要做什么，要在哪里。

没有什么目标，也没有什么追求。今天发现一本好看的书，便花几天把它看完，明儿想到一个好的故事灵感，便接下来一段时间把它写出来。

我总是想着，随遇而安，顺其自然。

也许我也应该像你一样，有一个比较长远的规划，去追求更好的人生。

让我好好想一想，我想要什么样的人生呢？”

如果能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就好了，那样的话，我就不需要思考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了。

林予有些难过了。

“青啊，许久未与你写信了。

我们明明可以微信聊天，为什么还要写信呢，但今天就是想呢。

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呀！

说起来，这信纸还是我们以前一起挑选的呢，这些年南北流离，我一直带在身旁。”

和你有关的东西，我都一直珍藏着。

这句话林予没有写上去。

她和于青之间，到底算什么关系呢。

人一旦在夜里开始难过，情绪就像决堤的洪水，很快便将你吞噬淹没。

“好啦，就写到这里吧。

秋意渐浓，天气微寒，千万保重。”

在信纸的最下端，轻轻写上自己的名字。

林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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